翡翠海洋 - 60 覆灭
贵族军营地外,地精的战线不停地攻击着贵族军的防线。地精们几十人一组,手中各种武器从黑色的夜幕里一钻出来。地精们的夜袭异常迅猛,贵族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地精们很明显接受过夜战训练,他们不断地向军营中的点燃篝火的方向发动攻击。只要他们将人类从篝火边赶开,他们就用沙土将篝火掩埋,失去照明的人类军队更加混乱。贵族军队下意识得向光明的地方退去,然后下意识的冲散队友的防御阵型。
贵族军队原本就是几支贵族的私军组合而成,一旦陷入乱局缺乏基本的军官来维持秩序,地精们攻势凶狠,营地就更加纷乱了。
“你们怕什么?”巴里安推开两个挡在他身前的护卫,“杀回去,杀回去!”
老将军愤怒地咆哮着,他抽出剑鞘中的长剑用剑刃敲打着护卫的头盔。
“滚回去,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账。”
嗖,一支箭矢从他耳边穿过,老将军原本的怒气在这支箭矢的刺激下爆发出来。
“拉孔布,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老将军愤怒的咆哮着:“快,快一点。”
一个同样年迈的老者不慌不忙的推开身边乱哄哄的溃军走到巴里安身前。
“巴里安,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要冷静,冷静。”拉孔布眉毛胡子都白的发亮,身上胡乱披着一件锁子甲,依旧精壮的胳膊抓着一根钉头锤,左手套着一面盾牌。
“冷静个屁,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还是那么个慢性子,不说那么多了,老战术。”巴里安黑着个脸,不过他的表情在黑色的夜里看不分明。
“我还是要向伟大的秩序之主祈祷,老巴里安。”拉孔布如是说,“神术是神明赐予的礼物,要学会感恩。”
巴里安和拉孔布是老战友了,当初这两个从南大陆到帝国本土闯世界的小伙子一起加入了黑塔利亚的联合军。贵族之子巴里安用手中长剑将自己家族的爵位从爵士升到了子爵。拉孔布这个平民之子则获得了秩序之主的垂青,成为秩序之主泰尔在人间的行者。等到战争结束后离开了三神教会,自愿来到南大陆传播秩序之主公平正义的光辉。这两个人的友谊一直保持到了今天。他们的性格没有改变,一个是火爆性子的贵族,一个是慢性子的牧师。友谊如同昨日坚定,不过两个人已经从精力充沛的少年变成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战术?”拉孔布想了想:“那对你来说可是非常危险的,我的老伙计。我们都是老人了。”
“没有什么危险的,”巴里安脸上流露着坚毅:“队伍正在失去斗志,必须有人站出来稳定战线。”
“那好吧,如你所愿,吾友。”拉孔布点点头准备施法。
“如果贵族军彻底崩溃,就退到帝**的营地吧。”巴里安深吸一口气说:“帝**虽然并不友好,但是还是值得信任的,我们毕竟是友军。”
拉孔布没有回答,他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辉,一种微弱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当其他人感受到拉孔布散发出来的威压时只有一个感觉,公平与正义。无所不在的神秘力量在这种威压下从拉孔布身上涌出来灌注到巴里安身上。
变巨术,巴里安的身体在拉孔布神术的作用下迅速膨胀起来,短短呼吸之间,巴里安就从一个一米七左右略显佝偻的老人变成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巨汉,手中的长剑也在神术力量的作用下变得更加巨大。
斩,巴里安手中长剑挥舞,锋利的剑刃将一个冲到前面的地精生生腰斩,鲜血和内脏在剑刃的带动下洒遍长空。
强沛的力量在衰老的身体里复苏,巴里安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这种昔日熟悉的感觉让衰老的巴里安心中隐隐激动。
巴里安大喝一声,迈开步伐冲进夜袭的地精之中,右手剑刃撕开地精的身体,左手的剑鞘如同巨槌敲碎地精的骨骼,碎开的血肉四处飞散,鲜血如同初春的细雨滋润大地。
有谁知道他焦躁的性格更多的是老了之后才出现的呢?曾经自认为掌控自己命运中一切的战士不得不接受衰老剥夺他力量的事实,巴里安的焦躁也是在这种无奈中慢慢滋生出来的。
老兵永不死,只是渐凋零。刀头舔血之后的平静生活令人心醉,但是有多少老兵愿意这样渐渐凋零呢?
拉孔布看着战场上兴奋地老战友默不作声的为他加持上石肤术,灰褐色的石质皮肤蔓延到巴里安全身,但愿可以保护住战友衰老的身体。
“你们还在等着什么?”拉孔布看着巴里安的几个护卫:“等着你们的子爵大人被地精撕碎吗?”
他闭上眼睛,深藏在体内的力量被他引导出来,他能感受到虚空之中那公平与正义的神圣之源和他产生共鸣,似乎在赞颂他的行为。
“创世之前,虚空黯淡,三神相聚,遂有宇宙。吾主泰尔,世界基石,喝退混沌,稳定秩序。公平正义,光耀世间……”
拉孔布述说着典籍上的话语,安抚自己因为释放神术而悸动的心灵,压制体内渐渐不受控制的力量。
神术的能量同时涌入四个护卫的身体,护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变成身高三米的巨汉。
“去吧,”拉孔布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去护卫你们的子爵。”
真是老了呢,拉孔布自嘲地笑了笑,年轻时无比熟稔的神术现在释放起来居然这么困难。他怔怔地看着巴里安的背影,老友,或许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变巨术并非简单的低级神术,连续释放五个变巨术和一个石肤术几乎掏空了拉孔布身体的能量,秩序之主的能量从虚空中不停涌进拉孔布衰老的身体。对于释放神术的牧师来说,他们最危险的时候就是这些能量涌进身体的时候,这种狂躁的力量并不像神明的祝福,危险而难以掌控。
根据法师们的理论,牧师就像是一个置于瀑布下的瓶子,只要瓶子空了就可以接纳来自瀑布的能量,但是他们同样要小心来自瀑布的能量让他们变成碎片,
年迈的拉孔布几乎压制不住体内躁动的力量,他口中不停地吟诵着秩序之主流传于世的圣言以压制自己身体内不断和外界呼应的能量,这些躁动的能量如果继续躁动很有可能撕裂他衰老的身体,拉孔布整个人已经无力地颓坐在地。
战场上,四个护卫紧跟着巴里安,贵族军的溃兵很快组成了一道以他们为核心的防线,地精们夜袭的凶猛攻势一时之间竟然被压制住了。
地精和贵族军形成了僵持的态势
“果然还需要训练啊,”卡巴坐在一具尸体上用毡子擦了擦自己手斧上的血迹,“这些奴隶战士虽然冲劲十足,但是对于攻击节奏的掌握还差很多,占尽优势还能让贵族们组成稳定的防线……”
“没有什么的,”郎多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他从腰间取下一支碧绿如玉的短笛,“对方既然在强力人物的带动下渐渐扳回场面,那么就击杀强力人物吧。”
郎多思将短笛放到唇边,一支幽怨的曲子顺着夜幕弥散开来。
巴里安一剑将一个地精从右肩处劈开,他听到笛声下意识地向笛声来源处望去。
笛声飘散,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郎多思一袭白色长袍从夜色中走出来,巴里安看到了郎多思腰间如同郎多思小臂一样长的剑柄。
精灵剑咏?巴里安看着郎多思一呆,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地精会成为高雅代名词的精灵剑咏。
拉孔布也听到了这仿佛失恋少女哭泣的笛声,他睁开自己老花的眼睛向远处望去,郎多思将笛子收回腰间,双手紧紧握在剑柄上,他的握法非常奇怪,两只手反握剑柄,剑刃还在剑鞘中。拉孔布看到这种奇怪的握法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悸动,他手上的皮肤在能量的作用下裂开一道道口子,鲜血从破碎的皮肤下流淌出来。
他用尽自己的力气大声说:“精灵剑咏,巴里安,快走!”
有一种人被称作吟游诗人,他们可能是街上偷鸡摸狗的二道贩子,可能是酒馆里叙说古老歌谣的年轻歌手,可能是贵妇闺中贴心的情人,他们也可能是是纵横天下的剑客。精灵剑咏就是这些吟游诗人中的一个传奇,传说中只有最优秀的精灵剑客才能成为精灵剑咏,当他们踏入战场时会用乐器吹奏古老的歌谣,甚至他们剑刃每一次律动都会传出悦耳的乐音。
巴里安听到了拉孔布的提醒,但是他已经不可能退后了,在战场上将背后露给不知深浅的对手意味着死亡。
因为郎多思动了,一步,两步,地精小巧的身影踩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奔向巴里安。
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是前进的郎多思气势逼人。
巴里安低吼一声脱离了战线,握紧长剑大步逼向郎多思。
年迈的战士决不允许自己胆怯,他大步冲向郎多思,地精们松散的战线在老人气势下让开一条通路。
十米,八米,五米,两个人越来越近,巴里安似乎看到了郎多思嘴角淡淡的笑意。
巴里安出剑,剑锋刺破冷冽的空气,剑刃当头劈下。
郎多思斜斜避开,他向右上方跳去,躲过这一剑,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机会,巴里安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长剑反手撩向半空,郎多思在空中无处借力,这一剑定然要将他劈成两半。
秘技·独步虚空,郎多思右脚踩在空气上,脚步所及,空气仿佛变成坚实的大地,郎多思有向上跃升了两米,他此刻和巴里安处于相同的高度上。
果然老了,若是年轻二十年他刚刚就能把郎多思斩杀在半空中,巴里安心中发冷,他衰老的身体再也用不出像郎多思这样的秘技了,他忽然有了一种豁达的心境,或许下一刻死去才是他最好的命运吧,终老于沙场之上。
郎多思反手拔出长剑,绿色手掌带动黑色的剑柄,剑刃从剑鞘中带出一道悦耳的笛声,笛声中,一道新月形的空气波动穿过了巴里安的脖颈,然后巴里安灰色的石质皮肤裂出一道道裂纹。
下一刻,巴里安衰老的面孔随着他的头颅从空中坠下,失去生命的身体再也无法约束住体内充斥的神术能量,三米高的身体迅速缩水变成原来的大小,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郎多思嘴角隐隐泛起一丝笑意。
“你老了,”郎多思低声说:“人类这个种族也老了,暮气而衰朽,未来属于年轻的我们。”
他抬起头冰冷地看着那几个呆呆站立的“巨人”。
百米外,索斯放下单筒望远镜,默立许久,他身边站满了远征军的军官们。
“贵族军已经注定要覆灭了。”索斯看着自己的手下。
“如果有贵族军向我们营地冲过来,放他们入营。”他接着说。
“可是将军,他们会影响我们的防线,而且还有……”
“让他们从两侧的营门进来,冲击正面杀无赦。”索斯补充说。
“那是友军,”索斯闭上眼睛:“帝**从不放弃友军,而且有一个名叫巴里安的帝国将军已经死在夜袭中了。让剩下的人活下来吧,算是我们以此祭奠这位将军吧。”
索斯前方,帝国士兵们依靠木栅组成了一条乌黑色的紧密防线。
这一章码得很有感觉,巴里安是按照我印象中的老兵形象码的。老兵永不死,只是渐凋零。这句话是麦克阿瑟这位官二代说的,此公虽然在朝鲜战场送脸下乡,但是不愧一代名将之称。作为对手,彭总和麦克阿瑟可以说是人间的两种极致,贵族对泥腿子,曾经在世界军事杂志上看过很多分析,有兴趣的可以百度一下。最后附上全唐诗一首《征西旧卒》许浑:少年乘勇气,百战过乌孙。力尽边城难,功加上将恩。晓风听戍角,残月倚营门。自说轻生处,金疮有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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