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死之后 - 番外关于莉莉丝的一切（1）

    海市像很多经济高速发展的城市一样，有高楼林立的cbd，有繁忙的港口。

    海市也像很多经济高速发展的城市一样，有一片和城市格格不入的地区。

    这里是被日新月异的新新城市抛下的地方，游离于现代城市管理之外，人口密集，脏，乱，差，尽管如此，很多在当地打工的外地人仍因为低廉的房租选择这里。

    程池从记事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

    破旧的筒子楼，漏雨的屋顶，路过海鲜市场经久不散的鱼腥味，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脸上同样麻木的神情，是他关于这里的记忆。

    天气一热，好多菜也跟着涨价，程池掂量着兜里的纸币，想想又算了，家里的面条还没吃完，程秀又忘了给他打生活费。

    在窄巷子里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叁层小楼，跟蹲在外面修车的张叔打了声招呼，走进黑乎乎的楼道，里面堆满了破自行车破家电，第一次来的人总是要踩到几次，上到二楼，光线就变得好一点，起码能看清墙壁上签证盖章的小广告和头顶几排脏旧的粉色串灯，小红正倚在门口一块写着“粉红女良”的灯箱上吞云吐雾，看见他上来，下巴朝楼上示意:“那谁来了。”

    看少年皱起眉头，她抖了下烟灰，画着黑色眼线的眼角上扬，“给你送钱来的还不高兴。”

    程池没理她，自顾自地上楼，在一扇锈红木门前停下，往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有别人来过，桌子上放着几个饭店打包盒，今早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也被人收拾过了。

    “小池回来啦!”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搓着一条毛巾，“这厕所水龙头坏了，一直在漏水，待会找个人过来修一下。”

    “可能是旁边水管没拧紧，我等会下去找张叔要个工具箱。”

    “花点钱找专业的修修不就好了，自己修哪能……”接触到他的眼神，女人话音渐渐低下去，欲盖弥彰地拉着他到桌子边坐下，给他看袋子的东西，“你不是最爱吃妈妈做的番茄炖牛腩吗，我今天专门去了一趟鸿耀饭店给你做的，我还煲了点鸡汤，快尝尝。”

    打包盒里的菜还是热腾腾的，虽然他很想说他只有十岁以前才会想吃这个，但想想空荡荡的冰箱，还是下了筷子。

    “今天放学这么早?高中不要上晚自习?”

    他扒了一口饭，淡淡道:“高考要清考场。”

    女人又往他碗里夹了一筷牛腩，语气殷切:“快高考了要加油啊，好好补补身子。”

    “我明年高考。”

    看见对面女人脸上的难堪，程池从心底渗出一丝快意。

    到底在装什么啊，这个把自己儿子扔下几年不管不问的人，现在又跑出来展示母爱。

    “哦，你看我，”女人理了理鬓边并不凌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朝他微笑，“年龄上来了，记性也不好，小池快要17岁了吧?”

    他用筷子拨弄碗里剩下的米饭，没有回答。

    她继续说下去:“时间好快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好小一团，比其他小孩都要瘦小，但是好乖好乖，连病都少生，别人都说这样的小孩是妈妈的福星，”她停下来，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唯一一次我们刚到这边的时候你夜里发了高烧，我又要去上班，当时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结果你扯着我的衣服迷迷糊糊地跟我说‘妈妈我会自己吃药小池很快就会没事的’，后来我抱着你哭了一夜，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家里有爸爸在就好了。”

    他抬头去看她，女人的眼里已是一片汪洋。

    她的手覆上他的，领着来到程池一直想忽略的她高耸的肚子。

    她又用那种轻柔的哄他入睡的声音说话:“小池，过往已经改变不了，但是这个孩子，他可以有爸爸，他不用过以前我们俩的苦日子。”

    掌心透过她的棉布裙感受到人体的温度，还有另一条，正鲜活跳动的生命。

    “小池，我一直都想当一个好妈妈，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以前不行，但是现在我可以了，我有机会，你是一个乖孩子，一定能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女人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落到他的掌背，   他甚至还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想她是不是去哪个琼瑶演技进修班学过了。

    他甩开她的手，“你到底想干嘛?”

    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子，让人感叹哭泣也无损她的美丽，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张卡里有20万，是我这几年的积蓄，拿它去上学吧。”

    程池脸上没有表情，他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表达心情。

    良久，他沙哑的开口:“可是，那个男的，他有老婆。”

    女人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他跟我说的，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就会和我结婚。”

    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形容她，“你真蠢。”他说。

    她笑了，是幸福的笑容，眼睛里闪闪发光，“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小池，我真的在他身上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我想要开始新的人生。”

    “我要走了，”她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被他避开，她不在意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小池，请你原谅我。”

    他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脸在阴影中看不清。

    “滚。”

    女人手移到门锁上，无所谓的笑笑，“好好照顾自己。”

    这间屋子又变得只有他一个人，他终于放弃地仰起头，过于明亮的吊灯让他闭上双眼。

    …………

    是两人年轻（……）      时候的番外      会很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