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缘 - 分卷阅读82

    看着赤瞳离去的背影，空清嘴角那加深的笑容经久不散。他眯着眼睛，继续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寺院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出去化缘的吾了和吾虚回来了。院门没有关是敞开的，而躺椅的位置正好对着院门，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窝在躺椅里的空清。

    多年来，空清如若不是生大病，定然是不会如此舒适的躺着晒太阳。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担忧，立即加快了脚步。

    直到他们走近了，空清才得以听出他们的脚步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看是吾了和吾虚，慈眉善目道：“我估摸着，这几天天气好，你们也应该回来了。”

    吾了向前一步，想看清空清的脸色如何，病得严不严重。一边答道：“大雪封山，我们就耽搁了些时日。”

    “师叔，您这是怎么了？”吾虚一边问着，一边将身上沉重的包袱卸了下来。

    空清撑起身子，想要坐高一点，好好的看看将近十日未归的吾了和吾虚。

    吾了身上的包袱都还未卸，见此赶紧俯身扶了一把空清 ，待空清坐好后，他才将自己身上的包袱卸下。

    “偶感风寒，不碍事，就快要好了。”为了让两人放心，空清展颜欢喜，笑的极为明媚。

    吾了和吾虚见空清虽有些病态，但精神还不错，想来应该问题也不大，两人暗自松了口气。

    日正当空，已是该吃响午饭的时候了。吾虚问道：“师叔可吃过响午饭了？”

    吾了下意识的就往厨房看去，却看见了厨房房顶上的袅袅炊烟。他惊恐道：“师叔，您是不是忘记灭火了？”还不等空清回他话，他就立马往厨房奔了过去。火急火燎的模样，就像似厨房着了火一般。

    自从老方丈的圆寂，和执子的离去，清洸寺内一直都只有他们三人在。空清躺在外边晒太阳，厨房房顶的炊烟浓厚，一看就是在焚烧大火。他们这寺庙已经够清贫的了，要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还把厨房给烧了，还不知道得折腾多少事呢。

    吾虚也觉得厨房被烧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当即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看着两人慌张离去的背影，空清要说的话卡在了喉间。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达到了厨房门口。

    吾了刚跨进厨房就看到了，一身白衣银发，从容不迫的在洗手做羹汤的赤瞳，他不禁呆住了。紧随他其后的吾虚一时没刹住脚步，撞上了他的后背。

    吾虚不明所以，刚想问吾了怎么回事，抬眼就看到了身长玉立的赤瞳，被这一抹隽秀脱俗的身影给惊艳得呆滞在了原地，同吾了如出一辙。

    赤瞳抬眼看了两人一眼，依旧不紧不慢的做着手里的活。那熟练从容的动作绝对不是在越俎代庖，可见他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呆滞了片刻后，吾了才发现自己失礼了，忙收了眼底的惊艳之色，将手做拳状，放在嘴边咳了咳，故作镇定的问道：“这位施主是？”

    “赤瞳。”赤瞳搅拌了一下锅里的小米粥，声音不冷不淡。

    吾了和吾虚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数年前赤瞳陪着还在俗世的空清来清洸寺过一回，所以他们曾见过赤瞳一面。

    那时候他们年纪都不大，但对赤瞳当时那惊艳无论的容貌和气质极为深刻，故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依稀还能记起赤瞳当时的样子。

    两人又看向赤瞳，无比讶异。此时细看，才发现十多年过去了赤瞳的容貌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原本的一袭红衣墨发成了银丝白衣，这银发与白衣将他的音容样貌衬的有些许不同，气质也不同了，是以刚刚他们都没认出来他就是赤瞳。

    他们都知道赤瞳是空清的故友，看着赤瞳依旧不疾不徐认真的在熬米粥，两人不知不觉地退出了厨房。

    转身向空清走去，相比于吾了的沉稳安静，吾虚要稚拙开朗些。他一路小跑到空清身边，笑嘻嘻的问道：“师叔，赤瞳施主是来照顾您的么？”

    空清看着厨房的方向，眉眼带笑的点了点头。

    吾了凝视空清，他发现空清眉眼的笑比以往都要更为明媚，眼底的那层经久不散的阴霾此刻早已烟消云散了。吾了甚至感觉到空清周围的气息都变得轻快明净了，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如获新生般的容光焕发着。

    以前的空清虽和蔼可亲，好善乐施，但他感觉始终有种远离尘嚣的疏离感。而此时的空清温暖明媚，是近处的暖阳。吾了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默默的道了一声佛号。

    休养了两天后，在赤瞳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空清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将吾了和吾虚叫到面前来，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打盹的赤瞳，嘴角不自觉的带了笑意。转而对两人道：“我要回云山之巅了。”

    “啊？”吾虚很是惊讶：“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吾了却很是平静，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空清接下来的话。

    空清：“答应过了的，不好反悔。”

    每年隆冬之际青墨和穆由方都会来看空清，他们也知道云山之巅是青墨和穆由方的家，也是空清入清洸寺之前的住处。

    隆冬还有几日才道，吾虚问道：“青墨和穆由方施主今年不来了吗？所以您要回去一趟？”

    空清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回去一趟，而是回去，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

    “师叔，您真的不回来了吗？”吾了看了一眼依旧打盹的赤瞳，问道。

    空清如今三十有二，吾了和吾虚也已经二八年华了，这个年纪的他们已经完全能够独立的了，故而空清也很放心，他的离去不会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困扰。

    “是的，不回来了。”空清坚定道，竟然都已经做了决定了，那么他就不打算回头了。

    不回来了，就是不是意味着师叔要还俗了？吾虚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师叔，您是要打算还俗了吗？”

    空清笑道：“心中有佛，去哪里都是修行。”他纵然心中有愧于佛祖，但他那灵魂深处的几世佛缘却不容置喙。

    与吾了和吾虚辞别后，空清来到了自己跪拜了十几年的佛堂前，敛下眉眼，对着古佛虔诚的拜了三叩首。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去。

    如若空清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佛前还未烧完的焚香，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突兀地瞬间灭了，那一缕青烟冉冉上飘，随即消散在了佛祖瞰俯众生的眼下。

    空清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就跟着赤瞳离开了清洸寺。

    两人相携，不紧不慢的赶路。上午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下午却突然变天了，天色昏暗，厚重的乌云下冷风呼啸，渐渐地下起了雪来。

    空清病了一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自是受不了这样的寒风冰雪。赤瞳搂住了空清单薄的身体，看了看天色，为了防止嘴边的话被骤风刮走而导致空清听不见，他凑近空清的耳边道：“风雪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你大病初愈，经不住这样的寒冷。”

    赤瞳湿热的呼吸拍打在耳畔，空清只觉酥酥痒痒的，稍感不适，耳朵瞬间红到了耳根。

    赤瞳低头看着空清红了的耳朵，他嘴角挑起了一抹揶揄的坏笑，却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大雪骤风，寒冷刺骨，这样赶路很不安全，我们直接回去。”

    空清不知赤瞳说的这个直接回去是什么意思，他有心问，但耳畔的热气撩的他不知所云。他通红着一张脸不敢拿眼睛看赤瞳，只得做鹌鹑态。无条件的信任下，他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赤瞳想空清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经不起这样的撩拨，突然觉得新奇不已。他嘴角一勾，眼里有一丝狡黠。回旋一想，这些年来空清都是清心寡欲的待在寺庙了，明显是未经“人事”的。

    他满面春风，喜形于色，妩媚的桃花眼里满是明媚的笑意，微微一闭显得妖娆不已。他凑身向前将空清抱了个满怀，戏谑道：“要出发了。”

    一阵强大的劲力扑面而来，身体倏然悬空，空清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的紧紧地抱住了赤瞳的腰。天旋地转间，他心慌意乱，以为是发生雪崩了，可是并未听到有什么巨响。眼前一片漆黑他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情况，因为赤瞳将他的眼睛给蒙上了。

    悬空的身体突然落了地，空清只觉头脑眩晕，抱着赤瞳的手并未放开，反而因为不安越发勒紧了些。好一会后没再感觉到其他的异样，只觉周围安静的几乎有些诡异，空清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长长的睫毛刷过赤瞳的掌心。

    赤瞳放开蒙住空清眼睛的手，问道：“可好些了？”

    重见光明的空清，毫无预兆的看着赤瞳近在咫尺的白皙的脖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赤瞳比他高出半个头，那温润的呼吸正好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不自觉的将脑袋往后一点，想去看赤瞳的眼睛，这么一动才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什么给抱住了，而他自己也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什么。

    往下一看，才发现他是被赤瞳牢牢固固的抱在了怀里，而他因为害怕也紧紧地抱住了赤瞳，此时的他们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隆！”脑子里面骤然一响，空清白皙的脸倏然通红一片，一直红到了脖子。

    他赶紧放开了赤瞳，脚步往后一退，想从赤瞳的怀里退出来。可不想他放手了赤瞳并没有放手，他这仓促的一退，手足无措倒是慌张的把自己给绊倒了。

    赤瞳看着不知所措的空清，嘴角微微一翘，伸手一捞将空清向后倒的身体又抱回了怀里。空清身体消瘦本也没什么重量，对于赤瞳来说要捞空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他此时似乎是禁受不住空清的重量，捞回空清的时候，他的身形不稳，带着空清一起向地上摔去。

    电光石火间“啊！”空清惊慌失措，不想他还连累了赤瞳。猝不及防撞回了赤瞳的怀里，直挺挺的和赤瞳一同摔到了地上。

    他上，赤瞳下。而赤瞳已然成了他的人肉垫子。

    “嘭！”两人应声而倒摔在了地上。空清趴在赤瞳的胸口上，惊慌失色，慌乱的要从赤瞳身上爬起来，却因为太紧张脑子混沌短路，身体一软，又摔回了赤瞳身上。

    看着空清软倒而下的脸庞，赤瞳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微微一侧。空清身体失去了平衡，转眼之间，他的唇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赤瞳的唇。

    因摔倒的冲击力和惊慌，他微张开的嘴唇里的贝齿磕到了赤瞳的嘴唇。

    空清愣在原地，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赤瞳的眼睛。赤瞳的眼睛由深渊的黑色骤然转变成了明媚的赤色，似被点亮了的星辰，顷刻间光芒万丈，熠熠生辉。

    赤瞳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手扶住了空清光洁的后脑勺，他的舌尖撬开了空清微微张开的嘴唇，缓缓的合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喜从天降的吻。

    赤瞳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栗着，像似漆黑魅惑的蝶翼，似乎片刻后就要飞走了一般的动人。空清情不自禁的看着赤瞳的羽睫，竟对自己此时的处境浑然不知。

    突然只感口中有个陌生的东西在纠缠着他的舌头不放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的惊恐般的张大了眼睛。

    “嗯..”空清不自觉的发出了一个低沉的音符，震惊无比的看着赤瞳颤动的眼帘，茫然无措。

    赤瞳睁开眼睛微微退开，目光春色潋滟，笑的如同白雪中的红梅，惊艳无比。他按耐住心中的悸动，暗哑着声音，贴近空清的耳边道：“空清，我想要你。”他搭在空清腰肢上的手，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道。

    空清不可置信的看着赤瞳，如遭雷劈，全身的僵硬了，他呆滞在了原地，就这样不上不下的趴在赤瞳身上。一动都不敢动，显然被吓得不轻。

    见空清这副又惊又吓，茫然懵懂的神色，赤瞳并无多少惊讶，他早已料到。

    赤瞳把扶着空清后脑勺的手掌微微用力，将空清向自己凑近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又吻了上去。吻得情深意切。

    没一会空清就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睁着两只眼睛，无措又无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赤瞳。赤瞳是闭着眼睛的，他那炙热的吻几乎想要将空清揉进他的身体里面。

    察觉到空清的呼吸不顺，赤瞳心下无奈，恋恋不舍的放开了空清。温声细语，像引导孩童似的引导着茫然无措的空清：“不要紧张，试着用鼻子呼吸。”

    空清虽已经活了三十多年了，但这样的亲密无间和肌肤之亲他的的确确还是第一次，故而懵懂的如同青涩的少年。他就这么直直愣愣的看着赤瞳，也不知道该如何。

    从空清愿意跟他走的那一刻，赤瞳就知道空清是愿意的。故而他也不去纠结于空清的回答，低沉的声音自带邪魅：“闭上眼睛。”

    空清愣愣的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赤瞳，没有下一步动作。赤瞳勾唇一笑，用手盖住了空清的眼睛，又吻了上去。

    微凉的唇吻了上来，没有长驱直入，只是在唇边来回吻着，似乎有着无尽的温柔和情意。

    终于空清闭上了眼睛，僵硬的身体柔软了下来，身体微微颤栗着，五指蜷缩在了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