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妖人 - 分卷阅读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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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善一回到止华宫便看见坐在屋檐之上发呆的万枯,看他那副心事重重的神情就知道他此时定是极其不开心的。随后上善也飞身上来,没有说话只是与他一起并排坐着,感受着阵阵微风吹过。

    须臾,万枯先开口说道:“其实,火鹤最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发作了,我不知道让他进到寒冰窟到底对还是不对。”

    上善拆穿他,“那你脖子里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万枯下意识用手去遮,“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不打紧。”

    上善不信,“皮外伤?谁能轻易伤了你?况且若不是很深的伤口怎会留下如此狰狞的疤。”

    看万枯没说话,上善继续道:“火鹤消失了,你才能彻底放心不是么?如今火鹤的内丹如此强劲,火鹤与婴离的内丹共存,若强行将内丹摧毁,婴离必定会死,可是一旦等它彻底侵占婴离的灵魂与肉体,完全的反噬了婴离,那么就意味着火鹤的重生,到那时候婴离也就真的彻底不复存在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够摧毁火鹤的方法,无论如何也应该试一试的。还是你愿意看到婴离变成一个如魔鬼,如傀儡一般的怪物?”

    万枯转头看向上善,他的犹豫与心疼都挂在脸上,认真的问了一句:“他会受伤吗?”

    “小伤肯定是会有的,从前他虽修为进展极慢,可是现在他既然魂魄都已归为,修为也大涨,完全可以禁受住寒冰窟的威力。”

    听完这些,万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明明不是一体他的一呼一吸却都牵动着你的心肺,他将你的昼夜颠倒,将你的天地旋转。你将他放在身旁,他若在你的视线所及之内你便安心,不在你就要闹心。你将他放在心里,他却极其不安分,抓你的心挠你的肺,常常叫你苦不堪言,自此他成了你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却依然想拥他入怀。”

    万枯自顾自地痴痴地说着,自然没注意到旁边人在听到他这一席话时不自然的反应。

    上善迟迟没有回答,万枯却也不在意,两人就那样坐在止华宫顶吹着微风,然后各怀心事的看着远方。

    婴离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心里很乱,他每次在言语上胜过万枯时都会莫名的有一阵快感,可是当他看见万枯一副伤心的样子转身离开的背影时他心里又会如此的难受。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凌乱。

    桌子上还放着茶壶,婴离伸手去够却在拿起的瞬间发现茶壶很轻,又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根本就没有水,在看看万枯刚才手里握着的杯子也是空的。然后婴离将茶壶放下,怔了怔才抿嘴轻笑了出来。

    这人今天偷偷跟着他去了玄灵洞府,又一个人偷偷的回来,明明在等他却偏偏又要装出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真是喜欢装模作样。

    这一晚万枯都没有回来,婴离只觉得漫漫长夜,寒冷刺骨。等到第二天,万枯回来的时候在洞里早已不见婴离的身影,万枯不以为意,知道他一定又是去他那玄灵洞府当大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枯说起情话来真是……嘶……(可惜不是对婴离本人说的)

    ☆、醉心

    婴离还记得几年前,那时他刚能化成人形不久,偏要下山去玩耍,于是喝得醉熏熏得跟万枯两人一同在青楼里胡闹的日子。

    如今他独自去了山下的小镇,一个人走过了他们两个曾经一起走过的路,青楼早已改成酒楼,婴离进去问老板要了一壶酒,坐在角落,一人独饮了起来。

    他记得当时自己借着酒劲对他占尽便宜,那人隐忍不怒的样子。他记得那人喜欢在自己的发间轻轻抚摸。

    酒很凉,心很烫。

    微醺时,他又看见了一个身穿一袭黑衣的人,脸颊通红,在寒夜的街上将他一把搂住,然后独自趴在桌上一脸委屈的对着自己吐露着压在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两个人影在婴离面前重叠,他已经看不真切,那究竟是谁?他快连自己的心都已经看不清。

    一壶酒已下肚,却难解他心里的愁,这时想起曾经万枯说过的一句话:也许酒并不能解愁。

    刚想问老板再要一壶酒,恍惚之间却看见一个人自远而近,最后坐到了他对面,并且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说:“喝我的吧。”

    婴离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轮廓,但是那人满身的酒气可一点不比自己身上的味小,欲开口问来人,想想还是作罢,反正酒醒时分,一拍两散,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婴离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那人的酒更烈,咽下时像是火烧一般,可是却依旧叫人忍不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对面那人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婴离将含在口中的酒咽下,说道:“抽刀断水水更流,酒杯消愁愁更愁。”

    对面之人眼光看着一处发呆道:“你身边的人那么多,自然不会缺我这一个。”

    婴离接道:“你曾经无情的将我推开,如今却又强硬的将我拉回来,到底是何用意?”

    对方又说道:“我想离你远远的,但是时间长了又想你。”

    婴离皱眉,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对方反问:“那你又在说些什么?”

    两个人皆是愣了愣,最后相视一笑,在空中举杯相碰。

    俩人就这样毫不搭嘎的说了一句又一句,各自说着各自的故事,终究是心里的伤痛还是这灼人的烈酒将这不相干的两人拉到了一起。

    那人开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婴离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轻声重复着:“生死相许……”

    说完两人同时放声大笑,笑这蠢话,也笑自己依旧犯傻。

    对面的人一口饮尽杯中之酒,“你知道么,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我一个人守着我们两个人的记忆,然后在心里偷偷地跟他白头偕老,跟谁都说不得。”

    婴离笑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顾喝酒,没有答话。

    直到酒壶见了底,那人才说要离开,只见他拎着空酒壶晃晃悠悠的走,没走几步却又返了回来,将桌上放着的一把折扇拿起打开看了看又合上,抬头对婴离笑道:“我的扇子,忘了。”

    “你这扇子倒是挺好看的。”

    “是么,曾经将他送给我的人怕是都已经忘了,只有我还将这扇子当个宝贝似的舍不得丢掉。”

    婴离嘲笑他,“那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是啊。”那人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手里的折扇,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许多酒的缘故,眼眶有些湿润,“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明明是个不懂感情的人,却偏偏还要来掺和这人间的□□,以为能将情爱看透,却不想竟越陷越深。”

    夜里,回虔灵山的路上风有些大,吹的婴离迷了眼,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刚才那陌生人说过的话: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我一个人守着我们两个人的记忆,然后在心里偷偷地跟他白头偕老,跟谁都说不得。

    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

    自己从前魂魄不全,记忆丢失,不知道万枯那时候是否也是一个人守着他们两个从前的记忆,然后小心翼翼地同谁都说不得,痛苦酸涩都一个人品尝。

    深夜,万枯准备休息时婴离才醉醺醺的回来了,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连路都走不稳了。

    婴离左歪右晃的朝万枯走过来,隔着很远万枯便闻见了他一身的酒气和不知哪里沾染上的脂粉气。等他走近,味道就更加刺鼻,微微皱眉道:“你下山了?”

    婴离一步没走稳,扑通一声跌了下去,正好摔在石床边上,他索性就坐在地上顺势将头枕在了万枯腿上,听见上面传来万枯的声音:“怎么喝成这幅样子回来?”

    酒醉的婴离此时一脸潮红,双眼无神,看什么都不聚光,他抬起头也不答话只是盯着万枯的脸瞅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蹿起来直接就扑到了万枯怀里,嗲声嗲气的好似在撒娇一般,叫了一声:“师父……”

    万枯没来得及躲闪,下巴被他的头顶撞了个正着,险些将舌头咬断。万枯被他这一扑,整个人没撑住直接向后一躺,两人就倒在了石床上。

    这一声“师父”万枯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甚至觉得有些陌生却又觉得格外熟悉。仿佛把他带回了曾经的时光里,曾经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里,曾经亲手被他毁于一旦的时光里。

    万枯想把身上压着他的人推到一边去,却发现越推怀里的人把他抱得越近。他发觉压在他胸口的人这么抱起来浑身冰冷,像是冰块一样,再看看自己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想用自己本就不多的温热将他温暖。

    于是两人就这么躺着,直到万枯发觉怀里的人好像已经睡着,才用了好大的力气将这人移开,然后让他在床上躺好,又给他盖上虎皮毯子,又给把他不小心跑进嘴里的几缕头发拽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一边的肩膀已经被这人压得酸痛不堪。

    婴离睡得不好,眉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

    万枯就只是看着他的睡颜什么都不做,渐渐的便让自己的心安逸下来。

    他回忆着和婴离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和两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那时自己是个嚣张跋扈的捕妖人,而婴离也是个自以为是小蛇妖。想着当年婴离自己变出来一个长得极丑陋的怪物来追杀他自己,骗得万枯去救他,然后又趁机偷了他的东西引得他不得不再次返回去,最后还用灵匙威胁万枯收他为徒。

    想到此处,万枯不禁失笑,想想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傻,明明看穿了他的把戏却还是顺着他的剧情往下演,明明知道拥有灵匙的人就是捕妖人的情劫,还是没有忍心当场杀了他。就这样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事,走过了很多很多年。只是到沙城的路真的太遥远,时间也过了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以至于最后……

    无论怎么说,他知道自己的确不是个好人。

    刚想到这里,婴离突然发出了一声呓语,沉浸在回忆中的万枯没听清楚,便将脸凑近了去听,“唔…师父……”

    “师父……”

    婴离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声一声的叫着他,万枯在他耳边轻声安慰着:“婴离,我在。你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

    婴离渐渐安静了下来,万枯以为他重新睡过去了,却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婴离正睁着一双眼呆呆地看着他。

    看他恍惚的眼神,万枯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清醒了,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婴离?”

    婴离立时一脸委屈的要哭的样子,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师父……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啊……”

    万枯看着婴离这幅样子,鼻头也忍不住要一酸,他翻身躺到了婴离的一侧,满是心疼的将婴离紧紧揽在自己怀里,一边轻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我知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和婴离喝酒的人,第一卷提到过的……

    ☆、回光

    次日,婴离醒来时,彻夜宿醉让他觉得头有些发懵,左看右看床上躺的还是自己一人,不禁皱眉回想昨夜里仿佛有个人一直紧紧抱着自己,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让他感觉到久违的安心,一夜好梦。

    离站在洞口四处张望没发现万枯的身影,欲转身回去之时却发现视线突然变暗,再一看刚才还展晴的天,一下子竟被阴云蔽了日,立时风起云涌。

    虔灵山顶的梅花也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大风,被吹的四散,婴离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离开了枝丫正摇摇欲坠的梅花,突然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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